爱你爱到卑微的在尘埃里开出花
[凉音,你以后会不会想我?]
“既然你不挽留,那我们吃完这顿饭,就算是分手了啊。”说着,苏默宁翻开菜单,装作点菜,悄悄地瞄了几眼坐在对面的夕凉音。
果然,她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。
呆呆的,丝毫没有平常女生分手时的悲痛欲绝。苏默宁很泄气,哀叹,他怎么找了这么迟钝的女朋友,
从大二到大四,苏默宁和夕凉音在一起三年了。大二时,默宁身兼校篮球队队长和电视台台长(尽管这个台从来没有播过节目)数职,身高一米八四的他,在系里那帮一米七几的男生当中,要多打眼有多打眼,要多拉风有多拉风。按照旁人的观点,这种校级风云男生,必定有一个闪亮的女朋友。可是——
“小炒黄牛肉、红烧肉、木瓜花生煲龙骨汤······还有,这个,这个跟这个。”他一口气点了一桌菜,“最后请你吃顿饭,把你喂饱点,咱们也算好合好散。”
凉音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这家学校对面的餐厅,对学生来说消费很高,往常只有生日和过节等大事,他们才会来吃一吃。没想到,分手饭也会选择在这儿。
凉音抬头望着默宁,目光正巧与他撞上。
两人急急地扭头,装作望向别处。
一群学妹撩开帘子走进大厅,其中一两个进门就瞄见了苏默宁,激动地悄声对同伴说:
“喂喂!你们看,是苏默宁!”
“哟,是呀!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?看上去好普通。”
“就是,我还以为级草的女朋友,至少也是系花呢。”她们自以为声音很小,却扎扎实实地传进了默宁和凉音的耳朵。
他安慰她:“别介意,她们还小。”
“嗯,没关系。”她笑,那笑容美得让他有些微微失神。凉音说,“从跟你在一起,到现在,每届有新生进来,总会跑到我们系偷窥你这个大帅哥,我早就习惯了。”她今天的话比平时多,大概觉得,今天不说,往后就不会再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吧——默宁失落地想。
青春如指间风,清凉美妙终只是一瞬,瞬间过后,连回忆也不剩。他们是大四学生,下个月毕业。
毕业后,凉音去北京念研究生,他留在深圳,会去一家薪水很高的银行工作。远距离恋爱很难有好结果,凉音说自己没有安全感,他们商量了会儿,决定吃完这顿饭就分手。
凉音好似不在乎,这顿饭,吃的平平静静。默宁的心里,却是一点也平静不下来。这三年里,不断有兄弟劝他,你那个女朋友又不怎么样,不如撬了她,换成追你的系花吧。
默宁嘴上说对凉音不在乎,其实在乎的很。
没错,她很一般,比起艳丽的系花,外表上差的太远。但凉音有一点好,安静。她从不吃醋,也不会对男友在外面拈花惹草发表任何意见,她不热切,但只要默宁一声凉音,她立刻就会在。夕凉音,是苏默宁心里最温暖的所在。
吃完饭默宁埋单,把发票递给凉音:“哪,你留着吧。储物症患者。”
从前每次出去玩,凉音总喜欢收藏这些票据和一切小杂物,跟上了瘾似的,把一堆别人不要的东西都带回宿舍,小心的收好。默宁开始觉得奇怪,后来查资料,资料上写,这叫“克里尔兄弟综合征”,也就是“储物癖”。
患者会把宣传册、发票、广告单等等别人觉得没用的东西小心地收好,珍藏。如果谁动了他们的这些宝贝,他们会大发雷霆,然后告诉你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。
储物癖患者的灵魂,被怀旧谋杀了。他们心里,装着一整个旧时光。
凉音折好发票,小心的放进衣兜。默宁看着她的动作,有点恋恋不舍。
“凉音,以后会不会想我?”
她咬咬嘴唇,不说话。
那几个仰慕默宁的女生,好奇地不断望向这边。
在门口,默宁双手插袋:“那······我们就分道扬镳了?我往东。”
“我往西。”她指指宿舍的方向。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默宁愣在原地,迟迟没有挪步,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轻轻说:“结束了。”
细细密密的难过从心底涌上来,鼻子发酸。原来这就是失恋。他郁闷地想,级草苏默宁总爱把自己打造成情圣的形象,其实,夕凉音是他第一个女朋友。
【来一桶,来一个女朋友】
明明是初夏,凉音却觉得有点冷,一个人在风里慢慢地走,没有流泪,也没有特别的感受。她老早就知道有这一天。因为太害怕,害怕的太久,真到这天反而麻木了。走到宿舍门口一掏钥匙。
口袋是空的。
难道是掉路上了?
宿舍里没有人。凉音一路往回走,走到刚才的餐厅门口,默宁还在门口站着,手里拿着一串钥匙。
“笨蛋,刚才买饮料的时候,你寄放在我口袋里了。夕凉音啊夕凉音,没有我罩着你,你不会一毕业就被人骗被人拐吧?”
“平时好像是我照顾你比较多。”
“就凭你?切,算了算了,不跟你贫,晚上我们跟师范大学的校队打篮球赛,七点半,在篮球馆。你来不来?”他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问,其实在意的很,“随你,我没特别要你来加油啊,你别误会。”
她呐呐地说:“可是,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。”
“普通朋友就不能来看球?”
他说的是。当晚,凉音换上新买的裙子去了篮球馆。每次在公开场合出现,她总会悉心打扮,生怕给他丢脸。这一次凉音想错了,去现场给他加油的女生,前所未有的多。吃饭时偷瞄的那几个学妹,到处散播消息,说苏默宁和他女友在闹分手,涩女们,大家的机会来啦!
于是,从大一的学妹到大四的熟女,都挤到看台上。还有人牵起横幅,火辣辣的表白“苏默宁!!为爱你的学妹而战。”她们里三层外三层,把球场围的水泄不通。她努力地往里挤,终于挤到场边,看见了他。
他是前锋,场上最耀眼的那一类人。
爆发力强,弹跳力好,判断正确,是团队的核心。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所有人的心。师范大学的女生本来还为自己学校的队伍加油,后来有一半人倒戈,转为支持苏默宁。他进了球。场上场下一片欢腾,有女生激动地快昏倒,大叫:“苏默宁!!你怎么可以这么帅?!”
在朝他涌去的粉红色海洋里,她被人群绊倒,淹没了。她根本触摸不到他,只能远远的张望。她的心里满是卑微。
中场休息,十几个大胆的女生同时跑过去给苏默宁递水。
默宁擦了把汗,没有接任何人的水。视线在场下搜寻,无数女生在想:啊,他在找谁?是在找我吗?
苏默宁终于找到被挤到后面,手里艰难地举着一瓶水的夕凉音。他在众人的目光里径直走过去,把她从人堆里捞出来。
她站在他面前,矮矮瘦廋。
一个一米八四,一个一米五九。
身高差了不止一个头。
一个玉树临风,一个毫不起眼。
外貌差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那些递水的女生不乐意了,纷纷问:“这女的谁啊”、“前女友不是滚蛋看嘛,怎么又回来了”······哨声切断了观众的窃窃私语。
默宁又要上场了。
他把凉音拉到队员休息区,让她坐在他的专用位子上。她还没坐下去,赫然发现看台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。
那目光,简直可以将她分尸十遍。
“不,我不坐在这儿。”她脸红,起身要走,“我站在刚才那儿就好。”
他一把将她摁在座位上。
“喂!你还想让我安心比赛么?”
“当然······当然想······”
“想的话,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!那边人那么多,要是谁撞到你,踩着你怎么办?”默宁霸气的说,“你懂事点,别让我一边比赛,一边还要担心你!”
她怯弱地咬咬嘴唇,不安地坐在位子上。他刚才喝过的水瓶被随意地扔在一边。她小心地捡起,攥在手里。
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他比赛时,他喝过的矿泉水。她心想。场上的苏默宁不放心凉音,回头瞄她,只见她把矿泉水瓶收进手袋里,像个收破烂的老奶奶。
这个储物癖的家伙!默宁愤愤的想,她跟我在一起,不会也是储物癖发作吧?
球赛打完,他下场后,故意先不往凉音那边走。邻系系花殷切地递来水,他接了,咕咚咕咚喝下,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,那系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,竟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说了。默宁偷偷瞄凉音。
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。不远,六七米以外。可包围他的人像密不透风的屏障,将他们隔开。她手指捏紧矿泉水瓶,看上去很失落。默宁得意了,喝完水跟助理说了几句话,回身再去找凉音,她居然不见了。
默宁追出篮球场。
夕凉音瘦小的身影孤孤单单地走在回去的路上。
“喂!你怎么不等我?”
“······我,我有点事。”
“你急着去投胎?”他嘟囔,“哪个女生不等自己男朋友的?”
她小声说:“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分手了······”
苏默宁愣了半晌:“你还真绝情······这样吧,从现在开始往后推三天,咱们不约着见面,如果偶然遇见了,就说明咱们的缘分没尽。怎么样?”
过两天就是毕业答辩,凉音在宿舍整理论文,两天都没出门,室友去外面玩回来,见着她就问:“你跟苏默宁吵架了?那小子这两天老是在我们宿舍门口晃荡,鬼鬼祟祟的。”
凉音一听赶紧放下论文去宿舍门口。苏默宁装成刚从小卖部买汽水回来,一见她就跑过来,像只欢喜的大金毛,开心地说:“你看你看,我们又碰到了吧。我说了我们缘分未尽!”天气一日比一日热,默宁的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。她抬手帮他擦汗,心底的柔软酸酸的,涨涨的。她轻轻地说:“强来的缘分,又有什么用呢?默宁。我束缚了你三年,强求了你三年。现在你自由了,祝你幸福。”
默宁的笑僵在脸上。
“什么束缚?什么强求?”他不明白。凉音也不多解释,跑回了宿舍,不管默宁怎么发短信打电话都不出来。她在宿舍里整理自己平时存下来的杂物。
发票、过期电影票、记事本······甚至他的球赛入场券。
什么都有。
晨儿叹气:“唉,凉音啊,你这个储物癖还真是劳神,难道一辈子都这样?光是整理这些没用的东西,就要花多少宝贵的时间啊!”
凉音笑笑,不说话。
谁说这些是没用的东西?
这都是属于她的回忆。储物癖不是病,她只是想守护一份回忆。凉音忙了几天,终于整理到跟苏默宁吃分手饭那天。
“咦?还差了一张。”她讶异的发现,那天在餐厅吃饭的发票不见了。
这可不行!
她的储物癖,不允许她丢东西。
【我很想不爱你了,我却舍不得走】
失恋对苏默宁是个巨大的打击。
在这场恋爱里,占据有利地位的从来都是他。他喊一声,夕凉音,你过来。她不敢不来。他们的恋爱,开始得很戏剧。那是大二的时候,他打完一场比赛,两个女生为了争夺给他递水的资格,在场边大吵。他这个导火索疲惫极了,跑去食堂,吃饭的点过了没有菜,他和队友在小卖部买了一桶方便面,准备在食堂吃。
当时有个小女生也坐在他们对面,时不时偷偷地瞄默宁几眼。
她就是夕凉音。
没办法,苏默宁太打眼,长得太好看,是女生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。
队友说:“苏默宁啊,你长成这样,不找个女朋友,江湖风云平息不下来。”
默宁随口说:“如果这桶方便面中奖了,我立刻追对面那个妞。”
说完,他哗啦一下撕开方便面的包装。
中奖卡上,白纸黑字地写着“再来一桶”。默宁在校期间从没得到过奖学金,这桶方便面是小卖部给他的最高奖励。队友们起哄。就这样,凉音在默宁碍于面子的攻势下,成了他的女朋友。这个女朋友来的太容易,他不见得珍惜。吃分手饭那天,他也没觉得就真的会成为陌路人,只觉得,夕凉音这个笨蛋,只要他喊一声,就会回来。
默宁忙了几天论文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老是有女生来找,他一个都不见。舍友说:“苏默宁,你动真心了?你不是说不在乎夕凉音,正好找个靓妹吗?”
“走开走开,别烦我。”
他在宿舍里纠结了几天,终于忍不住,又去女生宿舍等夕凉音。可巧,这次还没走到门口,就见凉音跟一个男生站在电话亭旁边,有说有笑。
夕凉音啊夕凉音,我们分手才几天,你就勾搭上别人了?他愤愤地跑过去,往凉音旁边一站,跟门神似的,冷冷的问:“夕凉音,这谁啊?”
凉音竟然不理他,从那男生手里接过什么,微笑着说谢谢。
居然还敢对别的男人笑?!
默宁火了,拽起她的手。
“走,我找你有事呢!”不由分说的拽她去小花园。从前,他下了晚自习无聊就会找凉音,在这里走走,散散心。
默宁边走边说:“夕凉音!你太过分了!凭什么刚分手就去找别的男人?那人长得跟沃尔玛超市里十块钱的大闸蟹似的,你也看得上?”
凉音习惯地咬下嘴唇。
闷闷的。
夏天的校园里,到处是樟树美好的气息。很多次,只因默宁一个电话说无聊了,凉音不管在自习、上课还是办任何要紧的事,一定会立刻赶到。很多次,她坐在这小花园里,等到天都黑了,默宁发短信说“在外面玩,不碰头了”,她又一个人踩着月光回去。
现在,听着默宁的数落,胆小隐忍的夕凉音,第一次鼓足勇气,反问:“既然分手了,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话呢?”
一个“你”字卡在苏默宁喉咙里,他不好意思说:“因为我会吃醋啊。”
是的,苏默宁吃醋了。
他比想象中在乎她。
这三年来,凉音听凭默宁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他饿了,马上去食堂打饭,他冷了帮他买衣服,他寂寞了就陪着他。凉音问心无愧,尽到了女朋友的责任。
“······默宁,其实,我一直想问······”
“什么?”
“你······有没有喜欢过我?”她怯怯地问。曾经夕凉音以为,默宁会跟她搭讪要电话号码,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。直到有一次,他在短信里说肚子饿了,她不顾自己发三十九度烧,敢去超市给他买零食。赶到他宿舍门口,听到他们几个男生在侃大山。
“苏默宁啊,外语系那个系花司慕雪今天跟你约会了吧?哈哈,我在后街看到了。原来你喜欢这一型,那,那个夕凉音怎么办?”
“我又没说要跟司慕雪在一起,凉音很好啊,不吵不闹的。”
“你喜欢上夕凉音了?”
“放P!怎么可能?我心里有完美女友的标准的,只是现在没找到。”
“那你不是玩弄她?人家对你那么好。”
“算不上玩弄吧?我也对她好啊。反正大学里没什么事,闲着也是闲着······”默宁满不在乎地说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这番话,被门外的凉音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发高烧的夕凉音,背心满是冷汗。她浑身发抖,呆呆地站了会儿,转身又下楼,把零食放在男生宿舍传达室,托管理员交给默宁。让他以为,她没有来过。
凉音想,或许,在苏默宁的生命里,她无论待了多久,也像是没有来过。
如今,毕业了,默宁流露出“异地恋好辛苦啊”的意思,凉音便顺水推舟地说“那就分手好了”。这样的放手,也是她的爱的一部分。
默宁明白了这段过去,又愧疚又惊诧。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夕凉音,你别误会!男生嘛,在宿舍侃大山就是吹牛,我要是不喜欢你,会跟你在一起三年?”
凉音没有哭。
她曾偷偷哭过好多次。她只轻轻说:“苏默宁,你知道吗,这三年里,好多次,我都累到很想不爱你了。可我却舍不得走。”
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她心痛,你也会跟着心痛。默宁难受极了,沙哑着嗓子问:“那,你打算忘记我?如果你再找一个男朋友,需要多久时间?”
“最快两年,最慢······可能要四五年吧。”她说。
“那好,离毕业还有两周时间,如果我走了,你往后几年,不是要一个人过生日?”默宁说,“我每隔一天给你过一次生日。弥补我这三年里的不足,好不好?”
苏默宁说到做到。
第二天晚上,他买了九十九朵玫瑰,在女生宿舍楼下点起了心形蜡烛。招式虽然老套,还是引发了全校女生的轰动。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各层楼的窗后亮闪闪。
凉音没有下楼。
她拖室友晨儿交给默宁一个大纸箱。纸箱里是三年来她储存的所有关于他的东西。
吃饭的发票、图书借阅卡、他每一场球赛的入场券、他送的生日礼物、看过的电影票······具体到每一天做了什么事留下什么凭证,她都细细整理好,放入不同的信封。
粉红色的信封,代表那一天很开心。
淡蓝色的信封,那一天有点忧郁,甚至哭过。
米白色的信封,那一天的日子平平淡淡,安稳妥帖。大学几年,一两千天,她把每一天的凭证都放进属于那天的信封里,标上日期,细细收好。
“2011年,9月26号。他走过来问我要了号码。我问自己,夕凉音啊夕凉音,你是不是在做梦?还是上帝听到了你的祈祷了?”
“2012年,3月14号。他说,跟我谈恋爱是因为“大学闲着也是闲着”,我,该走吗?“
“2012年,10月21号。我很想不爱他了,我却舍不得走。”
“2013年,1月18日。他忘记了我的生日。我对自己说,夕凉音,祝你生日快乐。
······
他们在一起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天,大部分的时候,她的天空是淡蓝色的,一点点忧郁。极少有温暖平和的米白色。他以为她木讷,其实最柔软细腻的便是她。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舍弃,于是,她爱得那么小心。在最后一封信里,夹着那天他们吃分手饭的发票。她本来弄丢了,又托班上热心的男生去找餐厅负责人,补开了一张。
夕凉音,永远不会遗忘跟苏默宁在一起的任何一点回忆。
分手那天的信封是淡蓝色的。她在信封背后,寂寂地写:“默宁,储存不是为了物品,只是想守护那份时光,那段记忆。只有它们能提醒我,我们,是真真切切的在一起过。祝你幸福。夕凉音。”
默宁的心被这封信,扎得生疼,连声问:“夕凉音呢?你叫她下来!”
晨儿白了他一眼。
“凉音早就领了学位证,今天一早的火车走了。”
【储存不是为了物品,只是想守护那份时光】
两个月后,北京某大学的研究生宿舍楼下,一个高大的男生吸引了全楼女生的视线。苏默宁走到哪里都是单身公害。他问管理员,这栋楼是不是有个叫夕凉音的新生。
这个龟毛的女管理员从来不理会人,高傲的整个一只高傲的小孔雀,见了苏默宁,几句话被他哄得团团转,告诉他:“有啊,夕凉音就住在306房。”默宁在门口登记了名字,跟着女管理员去楼上找凉音。
走到三楼,那个中年妇女手一指楼梯左边的房间。
“喏,就是这间。”
306的房门没关,他放轻脚步,走近,走近,柔柔地唤了一声:“凉音?”
没有人回答。
他心惊,走到门口一看,又好气又好笑。原来,凉音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,晒着晒着,就睡着了。她坐的那把椅子,正是当初默宁在宿舍里坐过的椅子。天知道,储物癖患者夕凉音是如何收买了舍监,买到这把椅子,又一路带到北京来的。
她储存,从来不是为了物品,只是为了守护那份时光,那段记忆。让她记得,他们曾经在一起过,一起没心没肺的笑过,一起泪流满面的哭过。在同一片明朗的天空下,走过属于她和他的三年。她爱他,她的爱小小的,静静的,不管他有没有看见,知不知道,始终笃定的燃烧,烧成一颗细小靡丽的宝石。
下午的阳光很好,夕凉音坐在苏默宁曾经坐过的椅子上,睡着了。
她在梦里,梦里有默宁。
她在回忆里,他是回忆里的春天。
熟睡的凉音不知道,看见那把椅子的默宁,在门口望着这个自己喜欢的女人,心想,这一辈子,再也不要看到她伤心了,再也不要。他再怎么花心,怎么贪玩,怎么好面子,心底真正在乎的,其实只有凉音。夕凉音,永远不会失去苏默宁。
默宁没有叫醒凉音,他倚在门边,静静地,凝望着她。
凝望着,这个深爱的她。
我拿流年,乱了浮生
《圣经》:爱是恒久忍耐,又有恩慈,爱是不忌妒,爱是不自夸不张狂,爱是永不止息。
爱一个人,爱她悲伤的过往,爱她混沌的现在,爱她无法确定的将来。
秋日暖阳羞怯地透过白色麻纱窗帘,在细腻的白色墙上投下鱼鳞样的金色光板,一个灰蒙蒙的人影孤立在墙角的阴影中,好似期盼某种久违的呼唤。
月亮再亮,终究冰凉
谁不希望有那样一个人,许你今生来世,永不相弃。
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,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。
琵琶弦上说相思。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
昨日种种,已如昨日死,红衣裳,雕着花的窗,陈旧了新娘。
万千人都在试图挤进你的生命里,头破血流,唯独我在,极力退却,我想大概你会因此多记得我一些,这样也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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